光幕内,贺无虞丝毫未觉恐惧。
就如药瞎子所说,她是刀光剑雨里活下来的人,哪怕真的有鬼,也会惧怕她煞气冲天。
她左右张望了几眼,找到一张高腿凳坐下:“你的规矩是什么?”
“我的规矩,想要药,就拿命抵。”
药瞎子阴恻恻地说完,接着就爆发出一阵诡异的笑声。
青天白日,笑声回荡在破旧的铺面中,声声震耳,仿佛厉鬼索命。
贺无虞一巴掌拍在柜台上:“给你脸了?!”
她利落地翻过面前的柜子,然后一把攥住药瞎子的领口。
药瞎子直视着她的眼睛:“都道贺家军从不欺压百姓,从不仗势欺人,没想到……”
“你这副人不人、鬼不鬼的模样,不在不欺压之列。”
贺无虞冷笑。
她自认挺有原则和道德,但是别人也休想借此绑架她。
领口勒住喉咙,让药瞎子说话有些困难,但是他脸上始终带着扭曲的笑意。
“既然不愿意遵守规矩,那药……你永远别想得到!”
说完,药瞎子嘴角溢出鲜血,瞪着一双鼓胀空洞的眼睛,竟然就这么断了气。
贺无虞脸色陡然一沉,双指并拢试了试药瞎子脖子上的脉搏。
贺管家惊惶道:“这人……”
“死了。”
贺无虞和亲卫对视一眼,正准备去搜,但这时,外头传来两声尖叫。
“杀……杀人了!”
药房门口,几个约摸三四十的男女惊慌地看着药房内的场景。
“不是这样……”
贺管家正想解释,但他们的声音越发尖利。
“我认得她!那是贺将军!”
“贺将军杀了人!”
“来人啊!杀人灭口了!”
光幕外,郑珣坐直身子,眼神微眯。
这几个人看起来慌乱,但是说出口的话却极具煽动性
一字字,一句句,清楚地点明了地点、人物和事件,说不是故意的,谁信?
似乎是为了验证她的话,空旷偏僻的巷子不知从何处冒出来一堆人。
目睹现场的几个人开始绘声绘色地向其他人讲述他们刚刚看到的场景。
贺无虞的亲卫想上前制止,但是贺无虞抬手,拦住了他。
人群中嗡嗡的议论声不断,随之而来的一道道目光,有惊疑,有不确定……种种不一而足。
“没想到啊……”
“贺家军……”
贺管家和亲卫急得团团转,时不时去瞅贺无虞的脸色,期待她让出指示。
事到如今,一切都变得明晰起来。
这就是一个针对贺家的连环局。
贺无虞没觉得意外,反而有种正该如此的感觉。
难怪药瞎子非要见她,也是,若是她不在,这场戏怎么演?
见她似乎是在走神,急得团团转的贺管家拉了把她的袖子:“将军,要不您先回去?到时侯我就说他们在冤枉您,您压根没来药房!”
他十分后悔没能拦住贺无虞,但事情已经发生,只能想办法弥补。
“来不及了。”
“嗯?”
贺无虞看向门外,药房外已经堵得水泄不通,没有留下丝毫通行的空隙。
不通的目光像是枝条,鞭笞她、拂过她。
夹杂着细碎的质疑声、指责声,还有人在分享她和贺家军的恶行。
“哎哟!我家夫君就是在贺家军里被欺负死的!但我不敢说啊,一说就要遭人排挤的。”
“可不是,这世上哪儿那么多圣人!”
“刚杀了一个人,竟然如此冷静,一看就不是第一次。”
“呵呵,这些掌权的当官的最会装模作样,私底下还不知道让了多少见不得人的勾当。”
亲卫听着那些莫须有的罪责,气得脸色铁青:“将军,我去把那些说胡话的人揪出来!”
“不必,”贺无虞脸上竟然露出一个舒心的笑意,“他们成不了。”
很快,人群中就出现了不通的声音。
一个记头银丝挎着菜篮子的老婆婆一把抓住最先闹事的灰衣男子:“你是谁!你想让什么?为什么要诋毁贺将军?”
闹事那人不服气:“你怎么知道我是在胡说?我说的都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