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元青已经很久没入过养心殿后殿。
&esp;&esp;少帝自一年多前开始,就开始以各种理由将他拒之门外。如今入后殿,周遭倒让他觉得有些陌生。
&esp;&esp;两边宫人掀开了层层幔帐,他踏步入了寝宫,看到了龙榻上闭眼躺着的少帝,便在原地站定。
&esp;&esp;少帝的脸色苍白,可精神气并不算很差。
&esp;&esp;也没有浑身发抖,落下冷汗。
&esp;&esp;傅元青一路提着的气终于是松了。
&esp;&esp;床上的少帝动弹了一下,缓缓睁开了眼睛,问:“是谁?”
&esp;&esp;“陛下,是傅元青。”他说。
&esp;&esp;“阿父来了。”
&esp;&esp;傅元青一怔。
&esp;&esp;他已经忘了什么时候开始,赵煦就没再用这个称呼叫过他。
&esp;&esp;“是臣。”他又答道,他挥了挥手,让牧新立入内,“奴婢请了牧院判过来为主子请脉。”
&esp;&esp;少帝安安静静的,由着牧新立问诊。
&esp;&esp;过了一会儿,牧新立结束了请脉,走到傅元青身侧道:“龙脉平稳,应该是无碍了。”
&esp;&esp;“那心悸……”
&esp;&esp;“兴许是今日新华门城楼上吹了冷风吧。”牧新立说,“我请几幅安神的药给陛下。”
&esp;&esp;“好,烦劳院判了。”傅元青让牧新立下去开方。
&esp;&esp;屋子里便重新安静了下来。
&esp;&esp;“阿父……”少帝抬手,仿佛要摸索他的所在,傅元青几步上前,握住了他的手。
&esp;&esp;少帝的掌心滚热,皮肤下是年轻人有力的脉搏。
&esp;&esp;然后他抬眼,看到了少帝的样子。
&esp;&esp;长睫毛垂着,有些乏力,可还是微微看着他,笑道:“阿父,一个正月没见着你了。终于是回来了。”
&esp;&esp;一个正月?
&esp;&esp;怕不止……
&esp;&esp;先是不叫他阿父。
&esp;&esp;后渐渐疏远。
&esp;&esp;最后再不私下见面,有年余岁月。
&esp;&esp;无形中,就有什么隔阂,生分了。
&esp;&esp;傅元青道:“我听德宝说了,陛下这是操劳过度,又吹了早春的寒风,还需好好歇息。”
&esp;&esp;少帝拽着他的手,不肯松开。
&esp;&esp;“陛下?”
&esp;&esp;“寝宫太大了……一个人睡,冷清的很。”
&esp;&esp;“内外都有宫人,陛下若有需求,唤一声即可。”
&esp;&esp;少帝看他,有些祈求的意味:“阿父,你陪陪我?”
&esp;&esp;年轻的帝王躺在龙榻上,拽着他的手,微微仰头看他,一时让傅元青有些恍惚……他记起了皇帝年幼的模样。
&esp;&esp;孤单的黑夜中,那个被闪电吓哭了往他怀里钻的孩子。
&esp;&esp;于是老祖宗熟稔的为少帝提了提被子,轻轻拍了拍,柔和说:“陛下睡吧,臣为陛下侍夜。”
&esp;&esp; 开恩
&esp;&esp;勘误:上一章傅元青对皇帝的自称已经改为“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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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esp;&esp;下面的侍人都撤下了,周遭的宫灯就剩下远处的两盏。
&esp;&esp;没人敢让老祖宗站着侍夜,在配房已经给他安排了小榻可入眠,傅元青又让人点了灯,搬了凳杌在龙案前。龙案上票拟堆积,除了最近刘玖处理过的一些,还有很多紧急公文都只有票拟未有批红。
&esp;&esp;其中有一些不用打开光是面上的标志便知道有多么着急。
&esp;&esp;桃花盛开,黄河中游会发凌汛,此时户部正急等拨款赈灾。
&esp;&esp;恩选要到了,众多学子拿了举荐信,在吏部门口等着投递,可文选司郎中侯兴海一事尚无结论。
&esp;&esp;草原的草终于长出来了,鞑靼游牧部落一整个冬季在边境上的肆虐终于是要缓上几分,该整备军队休养生息了……
&esp;&esp;虽然消息照旧从东厂源源不断的送到他的面前,可是他没了批红之权。
&esp;&esp;这些便不能再翻开。